第十二集
001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离开门口，步子十分缓慢地走回自己的铺位。
叠字幕：中共党员曾紫霞
看得出来，刚才从程谦谋那里得到的消息使她极为震惊。
大家围了过来。
江竹筠关切地问：“怎么样，都问清楚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江竹筠
曾紫霞见熊咏辉也在场，语气含混地：“啊，是……是……”
江竹筠奇怪地：“小曾，你怎么了？”
曾紫霞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什么呀。”
熊咏辉提醒道：“小曾，江姐问你呢，那叛徒到底是哪一个？”
叠字幕：中共党员熊咏辉
曾紫霞：“那叛徒……哦，是不认识的……”
李青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神情异样的曾紫霞。
叠字幕：中共党员李青林
这时，有看守打开牢门：“女室的，择菜了！”
熊咏辉：“小曾，走，择菜去。”
曾紫霞：“你们去吧，我……我有点不舒服。”
熊咏辉：“那好，你先休息一下，我跟‘牛皮’她们去。”
曾紫霞：“牛皮？”
熊咏辉笑着指了指正在一起说话的牛筱吾和皮晓云：“是啊，牛筱吾、皮晓云，简称‘牛皮’。”
叠字幕：中共党员牛筱吾
叠字幕：中共党员皮晓云
屋里有好几个人都笑了。
牛筱吾笑嗔：“去，小心我撕你的嘴！”
熊咏辉和牛筱吾等笑着闹着走出牢门。
曾紫霞赶紧走到江竹筠旁边，跟江竹筠轻声说起来：“李文祥叛变了。”
江竹筠大吃一惊：“怎么是他？怎么可能？严刑拷打都挺过来了，现在倒叛变了，……怎么搞的……”
李青林：“李文祥？”
江竹筠：“他是熊咏辉的丈夫，市中区委书记，他都进来八个月了啊……”
002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熊咏辉和牛筱吾、皮晓云等有说有笑地择着菜。
003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忧心忡忡地对江竹筠和李青林：“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受不了的！”
江竹筠：“这种事又怎么能瞒得住呢？她早晚总会知道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告诉她，也可以及早做点工作。”
曾紫霞：“可是……可是，这话怎么跟她说呢？”
李青林：“我同意江姐的意见，要主动告诉她，也要做她的工作。不过，这件事不能太急，要慢慢来，一步一步地向她透露消息。”
江竹筠：“小曾，你不要着急，这个工作，我们大家一起来做，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动员男牢的同志一起参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她的思想稳定住。”
曾紫霞连连点头。
004 渣滓洞（冬，夜，外）
寒风呼啸。
005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曾紫霞睁眼躺在铺位上，久久难以入睡。
熊咏辉轻声问：“小曾，你又怎么了？”
曾紫霞掩饰地：“啊，没……没什么……”
熊咏辉：“不，你肯定有什么心思。又是为刘国鋕？”
曾紫霞：“不，不……真的，真的没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像是有人在呼叫。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注意地听着……
006 渣滓洞（冬，夜，外）
急切地呼喊声伴着呼啸的风声，在院坝上空飘动：
“刘医官！刘医官在哪里？快叫他来呀！……”
“快点，快来人啊！……”
007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曾紫霞皱起眉：“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008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夜，内）
几位难友在牢门旁呼叫：
“看守！看守呢……？”
“龙光章快不行了，快来人啊！”
“找刘医官，找刘医官来！”
昏黄的狱灯泛着幽幽的亮光。
难友们都围着病重的龙光章，神情十分焦急。
龙光章昏迷着，喘息着，偶尔发出几声呓语。
叠字幕：新四军战士龙光章
旁白：“龙光章，新四军江汉独立旅战士，被俘后曾因组织越狱而被打成重伤。自转来渣滓洞就一直腹泻不止，直至转成黄肿病，奄奄一息，生命垂危。这时正值李文祥叛变后第二天——1948年12月15日的深夜……”
009 渣滓洞（冬，夜，外）
难友们的呼叫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压过了“嗖嗖”的风声。
010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夜，内）
难友们既焦急又愤怒地拍打着牢门。
011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夜，外）
终于，有一名看守睡眼惺忪地踱了过来：“喊啥子？喊啥子嘛？”
楼下四室门口，杨志纯答：“龙光章不行了，要赶快把龙光章送到医院！”
叠字幕：新四军战士杨志纯
看守：“深更半夜的，怎么送啊？等明天吧！”
杨志纯：“不行啊，他现在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刻都耽误不得！你至少要把刘医官找来看看吧！”
看守还有点不情愿：“这半夜三更的……”
杨志纯：“人命关天，救命要紧啊！”
看守：“好吧好吧，我去找找看！”
012 渣滓洞（冬，夜，外）
许多牢房的人都被惊醒了。
一间间牢门的风口露出了一些脑袋。
013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夜，内）
龙光章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
难友赶紧把水递到龙光章嘴边，小心地喂着他。
龙光章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难友。
一张张焦虑的脸。
龙光章艰难地：“请带信……给部队首长，我的……我的革命任务……没……没有完成。告诉我……家里，不要……舍不得……我，只……当我……早死在……战……战场上了……”
语毕，又偏着脑袋昏迷过去。
难友们呼唤着：
“老龙！”
“龙光章！”
014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夜，外）
楼下四室门口，杨志纯正焦急地观望着。
看守提着一盏狱灯走过来，朝楼下四室喊：“医官不在，还是等明天吧！”
说罢，看守就要走。
杨志纯急了，高喊：“站住！”
看守：“你还要干什么？”
杨志纯：“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就要走？”
看守冷冷地：“我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让我也在这里陪你们哭吧？”
杨志纯：“你……！”
看守走了。
杨志纯怒吼：“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看守却像是没听见，丝毫也没有理他。
015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夜，内）
龙光章的身子抽搐起来。
一难友：“大家看，老龙抽痉了！”
众人全都围住了龙光章。
龙光章抽搐得越来越剧烈。
难友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心酸地抹着眼泪。
蓦地，龙光章的身体一挺，便不动了。
众人高喊：
“龙光章！”
“老龙！”
“老龙！”
恸哭四起。
杨志纯像是疯了，对着外院方向高声怒骂：“狗东西！你们见死不救！你们不得好死！……”
016 渣滓洞（冬，夜，外）
一片男人的骂声和哭声……
风声……
017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女牢也沉浸在悲痛之中，有人在抽泣、有人在痛哭……
江竹筠、李青林及胡其芬在一旁小声议论。
江竹筠：“不行！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简简单单地敷衍过去！”
李青林：“跟男室联系一下，向李磊提条件，不答应条件不能让他们抬人！”
018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夜，内）
黑暗中只听见议论声：
“对！一定不能轻饶这帮家伙。”
“还得提要求开追悼会！”
“听听其他狱室还有什么意见，都集中到一起来。”
……
019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日，外）
李磊带着一名值班看守，慢悠悠地走来，在楼下六室门口停下。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所所长李磊
李磊从风口朝牢房瞥了一眼。
迎着他的，是难友们怒视的目光。
李磊漫不经心地吩咐那值班看守：“马上抬去埋掉！”
020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日，内）
牢门开了，几个看守站在门口。
一看守：“来，让让开，我们收尸来了。”
牢内难友们一涌而上。
021 渣滓洞楼下走廊（冬，日，外）
楼下四室的难友们将牢门堵住，不让看守们进去。
一看守：“你们……你们干什么？”
杨志纯：“不行！不能就这么抬走！”
一看守：“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啊？”
难友们一个个愤怒地嚷着：
“这么大的事，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算了！”
“想敷衍了事，不行！”
从其他牢房也响起传来难友们的喊声：
“我们要给老龙开追悼会，给他送葬！”
“要讲讲清楚，政治犯的生命不能没有保障！”
“是啊，政治犯也是人嘛，这样子虐待人，还有没有天理？”
李磊过来了。
迎着李磊的，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睛。
李磊挥挥手：“你们快让开！听见了没有，快让开！”
难友们谁也没有动。
李磊：“你们想干什么？还想把尸体留在牢房里不成？”
杨志纯：“我们要向狱方提出我们的条件。”
李磊：“提条件？笑话，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杨志纯：“反正，就这样抬走龙光章，我们抵死不依！”
李磊看了看对面的阵式，思索片刻，无奈地将口气软下来：“好吧，你们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派代表来跟我谈判！”
022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冬，日，内）
李磊面前站着杨志纯、何雪松、肖中鼎等几名谈判代表。
李磊抬起头：“你们都想好了？有什么要求？”
杨志纯：“第一，必须给龙光章白布装裹，备棺盛殓；第二，设立灵位，举行隆重的追悼会；第三，狱方保证改善生活条件，不许虐待政治犯；第四嘛，今后重病号一律送医院治疗。”
李磊：“条件还不少嘛！”
何雪松：“这是大家的共同要求。”
叠字幕：中共党员何雪松
李磊：“死了人，当然很不幸，我也很难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嘛。只是龙光章本来身体就不好，所方也有所方的难处，还得请大家多多体谅所方的困难啊。”
杨志纯：“你不要拐弯抹角，说别的都没有用，就说这件事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肖中鼎：“人都死了，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算了，那是不行的。”
叠字幕：中共党员肖中鼎
何雪松：“对，你干脆点说，我们的四个条件，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磊蓦地立起，沉下脸来：“你们这是要求，还是闹事？你们要放明白点，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是要我干脆点说吗？那我就干脆地告诉你们，我不承认你们的什么条件，莫说四条，一条也不同意！”
李磊说毕，掉头就走，把几个谈判代表晾在那里。
023 渣滓洞楼下四室（冬，夜，内）
牢门又被打开。
两个看守抬着口薄皮棺材进来，放在地上。
徐贵林也走了进来。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长徐贵林
难友们纷纷站起来。
徐贵林拔出枪：“不许动！再动打死你们！”
难友们迎着枪口涌上去：
“打啊！”
“有种的朝这儿打！”
两个看守上来，欲用枪托拨开众人。
杨志纯等人骑到尸体上面，护着龙光章。
一难友索性躺进那口棺材：“要抬，把我们一起抬走！”
一难友对着风门口大喊：“他们要来抢尸体了！抢尸体了！”
024 渣滓洞（冬，夜，外）
各个牢房都喊了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
“不许抢！”
“不能让他们抬走！”
“不答应条件不能抬人！”
喊声中，只见徐贵林和那两个看守狼狈地抬着那口棺材离开楼下四室门口。
025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冬，日，外）
陈作仪、丁鹏武等谈判代表站在这里，与李磊、徐贵林面对面谈判。
李磊：“你们提出的四个条件，我们研究过了。这个……为了体现所方宽大为怀，我们考虑，除了开追悼会那件事不行以外，其他的几条嘛，都还是可以商量的……”
陈作仪：“那不行，没什么可商量的，我们就是要开追悼会！”
叠字幕：中共党员陈作仪
李磊：“监狱里开追悼会，这可是没有先例的事。不用说我们这里，打盘古开天地以来，哪座监狱里也没有这个规矩啊！”
丁鹏武：“死人开奠，埋人发丧，谁说没有先例？”
叠字幕：中共党员丁鹏武
李磊：“人死不能复生嘛，何必让大家都触景生情呢？”
陈作仪：“开追悼会，是我们所有政治犯的共同要求，你们必须答应。”
李磊断然地：“不行，这是监狱，监狱没有这个规矩！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必谈下去了。”
陈作仪招呼其他代表：“那好，我们走！”
几名谈判代表一起离开这间办公室。
徐贵林问李磊：“所长，怎么办？”
李磊想了想：“妈的，就这几个挑头的难弄！这样吧，你带几个人去，把参加谈判的几个人，包括昨天的几个，都拉出来单独关押，跟其他人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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