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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献 - 传记 - 刘国鋕烈士传 - 十二 诗人之死
十二 诗人之死
 
刘国鋕烈士传 | 时间:2009/10/20 13:25:28 作者:刘以治 来源: 点击:1419
此传记为未刊稿,由刘以治先生授权本站刊登,严禁转载
 
    鋕叔被捕之后,徐远举、陆坚如、张界等对他进行轮番审讯。由于被上下级咬死,身份已经完全暴露,为了掩护别的同志,鋕叔承认了共产党员身份,除此之外他没有交出任何组织和同志。
 
    在敌人的审讯中,鋕叔不止一次地回答道:“我是从哲学研究中找到真理的。我坚信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人类社会一定要走向共产主义,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规律。”“我自愿背叛我的家庭,我不是受任何人指使,而是自觉自愿参加共产党的。我甘愿为实现我的理想,为人民的事业牺牲自己。我的意志是谁也动摇不了的!”“我是共产党员,你们没有抓错。杀不杀我,你们有权:交不交组织,我有权。要杀就杀,要我交出组织永远办不到!”“我读过几天书,懂得一点做人的道理。我是共产党员,我要成无产阶级的仁,取无产阶级的义。”
 
    鋕叔十分明白他“罪孽深重”,敌人是决不会轻饶他的。被捕前他就曾笑谈过自己的命运,说他如果被国民党反动派抓到,很可能是“就地枪决”! 鋕叔被捕后不久,曾有谣传说他顶不住严刑拷打,已经供出四十几个学生。后来才知道,那是把他跟刘国定弄混了。两人姓名只一字之差,又都身材矮小,刘国定外号“刘矮子”,那是比较容易混淆的。
 
    鋕叔和紫霞被捕后,家里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营救。刘航琛亲自拜访了徐远举,答应让徐远举任意在川康银行和川盐银行随便用款。何北衡托徐远举的舅子、重庆市市长张笃伦,重庆市参议长胡子昂等向徐远举求情。家人多次宴请成渝铁路局局长、军统特务曾晴初,督警主任吴梦生,特务皮世修,以及行辕二处周铁生等大小特务,希望他们能通通消息,给国鋕和紫霞送食物和药品时给予方便。
 
    然而,鋕叔的坚贞不屈激怒了徐远举等大小特务,徐远举对刘国鋕的强硬态度恨之入骨。1948年7月,鋕叔和许建业等人转囚白公馆后不久,徐远举将刘国鋕和许建业、李大荣一起列入第一批枪杀的名单中。国铮六叔从他六妹夫的姐夫周铁生那里得知消息后,火速从重庆赶往成都,找到刘航琛,刘航琛马上发密电给何应钦,务请刀下留人。经过多方紧急营救,在1948年7月22日枪杀许建业、李大荣和刘国鋕三人的名单中,刘国鋕的名字被勾掉了。 
 
    1948年8月,为营救鋕叔,国錤五叔专程从香港飞回重庆。他前往张家花园徐远举官邸,送上一只金烟盒、一只金坤表和许多时兴衣料,并表示只要徐远举需要香港什么东西,一定效劳。他请求徐远举释放国鋕,还要求见一次面。徐远举也正想假借手足之情来软化刘国鋕,就同意第二天上午10时在老街32号让他们弟兄会面。第二天五叔准时来到徐远举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两个特务押着鋕叔进来了。鋕叔一见到五叔十分惊诧地问道:“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叔尚未答话,鋕叔轻蔑地扫了徐远举一眼,说道:“今天一早他们把我押出来,我还以为要枪毙我呢!”五叔见鋕叔衣衫褴褛,面容枯瘦,两眼充满血丝,走路跛着脚,想起父母早逝,多年来兄弟相依为命,不禁又心痛又难过。他向鋕叔表达了全家日夜思念之情,希望一家人能早日团聚。徐远举一边抽烟,一边假惺惺地说,他对刘国鋕一直都是照顾的,鋕叔马上反驳说,“你照顾什么?我来这里之前还一直戴着脚镣!”徐远举被国鋕当众揭穿,颇为尴尬,于是马上写张字条,下手令取掉刘国鋕的脚镣。然后,徐似乎十分宽大地说:“过去,我要你登报脱离共产党,现在也不要你登报了,只要你签个字脱离共产党,我就释放你。”五叔紧接着劝道:“那你就签个字吧!” 鋕叔坚定地说:“不行!”并转向徐远举说道:“要我脱离共产党,办不到!”五叔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劝道:“你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抓共产党,广州、南京……天天都在杀人!你就签个字吧!你怕什么?签个字出来,我立刻带你去香港,然后再送你去美国,一家人也就放心了。”鋕叔完全明白徐远举的罪恶目的是什么,他向五叔表示既不去香港,更不去美国,他的信念、意志和决心是谁也动摇不了的。他强忍着内心的巨大痛苦,毅然结束了这场会见,要五叔不要再管他的事,也不要再去看他了。临走时只要求五叔给他送一张全家人的照片去。这个经过是国錤五叔解放后在北京亲口告诉我的。
 
    后来有的文章提到这件事,竟然说什么刘国錤帮他写好悔过书,要他签字;又说什么全家福送去之后,鋕叔看到相片上的曾紫霞时如何引起他情绪波动等等。这些都是凭空想象的,根本与事实不符。鋕叔被捕前,曾紫霞从来没去过泸州刘家,那时鋕叔的继母七婆和陶姨婆都已迁回老家泸州,在重庆工作的就只有三姑国凤(美丰银行)、六叔国铮(成渝铁路局)、六姑国鸾(和成银行),七姑国湘在西南美专学声乐,没有长辈哪能照全家福?而且,即使曾紫霞真的到了刘家,刘家照全家福时,她是尚未过门的媳妇,也决不会把她照进去的。
   
    敌人仍不死心, 又先后派法官张界和感训员白佑生去劝降。鋕叔对张界说:“我死了,有共产党,我等于没有死;我活着,牺牲了共产党,还有什么意义呢?”白佑生不止一次地去向鋕叔攻心,他企图从理论上来降服鋕叔。可怜的白佑生岂是鋕叔的辩论对手?鋕叔用马列主义理论把他驳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鋕叔从小就体弱多病,被捕前除了胃病还患有甲亢,常常失眠,在条件恶劣的监狱生活长期折磨下,身体更是越来越衰弱。在狱中他可以收到家里托人送到二处,由二处转来的一些奶粉、罐头和鱼肝油之类的食物和药品,他不仅嘱咐家里也给曾紫霞送去一份,有时还从他那份里分出一部分转送给紫霞。剩下的那点东西他也很少留给自己,大都分给了其他难友。
 
    家人为了营救他,一直没有停止活动。1948年冬,何北衡在南京通过蒋介石的侍从武官,警察总署副署长唐毅,当面拜会了特务头子、保密局局长毛人凤,请求释放刘国鋕,毛人凤答应保全刘国鋕的性命。刘国鋕的名字两次从决定实施枪决的名单中被勾掉。
 
    鋕叔的六妹国鸾在重庆和成银行工作,后与同事党启泰(民盟盟员)结婚。党启泰的姐夫周铁生是行辕二处的法官,家里多少能了解一些鋕叔在狱中的情况,给鋕叔和紫霞送些东西,主要依靠他的帮助。国錤五叔在徐远举的办公室同鋕叔会过一面之后,七姑国湘还通过周铁生的关系去白公馆希望能同哥哥见一面,可惜她由党启泰的姐姐领着,去到白公馆,结果仍然没能见到鋕叔。因此后来有误传国錤五叔是在白公馆同鋕叔会面。解放后周铁生被镇压。
 
    1949年初,蒋介石宣布下野,李宗仁代理总统,曾任国民党政府行政院长的张群亲领蒋介石的特殊使命,从南京来四川主持西南军政,民盟向张群提出一份包括刘国鋕在内的37名成渝两地被捕盟员名单,要求政府给予释放。张群将此事交与徐远举办理,徐远举表示名单上面列的并不都是民盟盟员,有不少是共产党员。他说:“杨伯恺、田一平这两人就是共产党员。还有刘国鋕,他也是共产党员,他自己都承认了呀!”徐远举说得不错,杨、田二人都具有双重身份,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入党的老党员。田一平获得释放;杨伯恺却在临解放时被杀害。解放后,据田一平同志告诉我,杨伯恺在狱中威信极高,特务们对他都另眼相看,过中秋节时,特务还主动买烧鸡来孝敬他呢。,我在1947年“六·一”大逮捕前在成都《华西晚报》社曾与杨伯恺同志见过一面,他来看总编辑赵铭彝同志。田一平同志是解放后认识的,他当时任四川省政协副主席、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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