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42 第一间临时审讯室（夏，夜，内）
李青林仍然坐在老虎凳上，豆大的汗珠正从她的额头滚落。
特务又取来一块砖头，扳着李青林的脚跟往下塞砖。
李青林疼痛难忍，可毫无惧色。
漆玉麟嫌特务动作太慢，不耐烦地：“你没吃饭呀，用点劲嘛！
特务一急，猛地加力……
（慢镜头）李青林的右腿被大力扳起……
只听“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断裂……
李青林惨烈地大叫，随即上身往侧边一歪，晕死过去……
画面定格。
旁白：“就在这天晚上，老虎凳压断了李青林的右腿，她从此失去了以往那轻松矫健的步履，但她并不懊悔。她仅仅失去了一条腿，却没有失去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人格、尊严、信念和气节！”
043 万县码头（夏，晨，外）
叠字幕：1948年6月15日晨
江竹筠等十多人戴着镣铐，被全副武装的军警押着，步履艰难地走下码头。
江竹筠停住脚，喘口气，抬头观望。
码头边，停靠着一条江轮，江轮上写着“民贵”两个大字。
两个特务架着李青林，半扶半拖。
涂孝文低着脑袋走过，不敢正视众人。
刘德彬被绑捆得特别紧，满面流汗，行步艰难。
叠字幕：中共汤溪特支委员刘德彬
江竹筠对一警察：“不要捆那么紧嘛。把人捆死了，你们还不是要担责任？”
警察横眉立眼：“关你啥子事？”
江竹筠摸出一块银元悄悄塞给警察：“谁都活得不容易，是不是？”
警察得了钱，便喊：“这人是不行了，松松绑吧，反正他跑不了！”
刘德彬被松了绑，感激地看了江竹筠一眼。
江竹筠轻声对刘德彬：“看来肯定是涂坏了，别承认。”
刘德彬：“我已给老杨去信，说涂病了。”
江竹筠点点头。
漆玉麟：“嘀咕什么？”
两名特务推搡着江竹筠，把她和刘德彬分开：“快走！快走！”
044 民贵轮船舱里（夏，晨，内）
江竹筠等一对一对地被连铐着，坐在甲板上。
他们互相传递着鼓励的目光。
唯有与李青林连铐在一起的涂孝文低垂着脑袋。
特务走来走去，严密看守。
江竹筠朝与她铐在一起的黄玉清使个眼色。
黄玉清点点头。
叠字幕：中共党员黄玉清
江竹筠：“我要上厕所！”
特务：“真罗嗦！刚上船就要上厕所……”
特务带她们出了船舱。
045 民贵轮甲板上（夏，晨，外）
旅客们向江竹筠和黄玉清投来注视的目光。
江竹筠也边走边看着他们，似乎要引起众人的注意。
有人在轻声议论揣测。
江竹筠故意摇摇手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046 民贵轮船舱里（夏，晨，内）
江竹筠和黄玉清刚刚回舱，雷震与刘德彬也站起来：“我们也憋急了！”
江竹筠与雷震会意一笑。
特务：“怎么搞的嘛！”
雷震：“厕所总要上的！”
特务不耐烦地：“走走走！”
047 民贵轮船舱门口（夏，晨，外）
几个旅客好奇地往里探看。
048 民贵轮船舱里（夏，晨，内）
雷天元背着手踱过来。
李青林将手用力往外一拉，转过身去，痛得涂孝文喊了声：“哎哟！”
雷天元指指涂孝文：“李青林，你认得他吧？”
李青林回答得很干脆：“认得！”
雷天元：“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青林严正地：“我们是仇人！”
雷天元感兴趣地：“是吗？”
李青林：“多年前，我和他一起在泸县教小学，他追求我，我拒绝了。他是个下流东西，有一次强迫我跟他亲嘴，我打了他一个巴掌，他就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借着你们来报复我了！”
涂孝文低头不语。
李青林转身声色俱厉地质问涂孝文：“你说，是不是这样？”
涂孝文面红耳赤，默不作声。
049 民贵轮船舱门口（夏，晨，外）
雷震和刘德彬回舱，又吸引了一批旅客的注意，来这里探看的人越来越多。
050 民贵轮船舱里（夏，晨，内）
江竹筠瞥见舷窗外有不少人影在晃动，也接着李青林，对着涂孝文高声痛骂：“涂孝文，你血口喷人，说我是共产党！我一个妇女，哪里晓得啥子共产党不共产党？姓涂的，你卖友求荣，象条疯狗，东咬一口，西咬一口，你才是共产党的叛徒，叛徒！”
051 民贵轮甲板上（夏，晨，外）
江竹筠的骂声远远地传来。
旅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轻声议论：
“是政治犯的案子吧？”
“十几个，都是共产党，万县抓来的。”
“这些共产党豪气得很，一个个都满不在乎呢！”
“那个女的，把个络腮胡子骂得狗血喷头！”
“听说，那个络腮胡子叫涂孝文，是共产党的叛徒……”
052 江中（夏，晨，外）
江面波浪翻腾。
民贵轮在江雾中缓缓开行……
旁白：“江竹筠、李青林等人以这种‘借口传话’的办法，向外传递出涂孝文叛变的消息。17日中午，民贵轮抵达重庆，这消息很快就传到重庆地下党负责人邓照明的耳中。邓照明迅即采取应变措施，从而避免了新的灾祸。”
053 重庆朝天门码头（夏，日，外）
荷枪实弹的军警们如临大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分布着。
一辆囚车停在码头门外。
“政治犯”们等被押出码头。特务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推上囚车。
囚车前，江竹筠回过头，用深情的目光望着远方，望着她熟悉的山城。
一个特务推了她一把：“快上车！”
054 重庆街头（夏，日，外）
警车呼啸着，疾速从街中驰过。
055 二处走廊（夏，日，内）
又是这条阴森森的走廊。
江竹筠戴着镣铐缓步走来。
旁白：“涂孝文叛变后，敌人不断向他追问川东暴动地区和游击队的情况。可是，这个传说中指挥着游击队的‘老杜’，其实很少过问武装斗争方面的事，他只得把一切都推给彭咏梧和江竹筠。于是，徐远举便将审讯的重点，放在了江竹筠的身上……”
056 二处审讯室（夏，日，内）
徐远举等人坐在堂上。
多种刑具摆放在室内两侧，制造了恐怖的气氛。
徐远举点上了一根香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057 二处审讯室门口（夏，日，内）
两名特务推开了门，把江竹筠带进去。
门随即关上。
一些特务纷纷来到门旁窥看旁听，轻声议论：
“又是处座亲自审讯？”
“听说这女人了不得，在万县就受了刑，不肯松口。”
“是吗？哟，看不出，文文静静的一个人嘛……”
058 二处审讯室（夏，日，内）
徐远举眯着眼睛打量着江竹筠。
江竹筠镇定自若。
徐远举：“今天是叫你来交组织的，你不要怕。你是一个妇女嘛，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要把组织交了，就给你自新，取保释放也可以，参加我们的工作也可以，路子还是很宽的。”
江竹筠不语。
徐远举：“你在万县干什么？”
江竹筠：“我是个小职员，在万县地方法院干事。”
徐远举：“你的丈夫是谁？”
江竹筠：“单身一人，至今未嫁。”
徐远举：“你是哪一个领导的？你又领导哪些人？”
江竹筠摇头，装出一片茫然的样子。
徐远举：“游击队到底有多少武器弹药？”
江竹筠：“你们说有多少就有多少吧。什么组织不组织，领导不领导，我一个女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徐远举：“冉益智是哪个，你也不知道？”
江竹筠：“不知道。”
徐远举：“彭咏梧是你什么人？”
江竹筠：“我不认得啥子彭咏梧。”
徐远举一拍桌子：“还想狡辩！这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也不知道？”
江竹筠冷冷地望着徐远举。
徐远举：“你信不信，可以马上叫人把你的衣服剥光！”
江竹筠轻蔑地：“信，我完全相信。”
徐远举得意地笑着：“怎么样，嗯？要试试吗？”
江竹筠怒骂：“我相信你们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你们有没有母亲？有没有姐妹？有没有女儿？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在她们身上试试？……禽兽！禽兽不如的东西！……”
徐远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显出了几分尴尬。
旁边的张界捅捅徐远举：“处座，是不是用别的办法……”
叠字幕：重庆联合侦防处司法课长张界
徐远举指指刑具，对江竹筠：“你看，这是些什么东西？告诉你，我的办法多得很。今天你要是不交组织，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江竹筠：“我没有组织，你让我怎么交？你就是马上砍掉我的头，也砍不出个组织来！”
徐远举喝道：“上刑！”
特务拿出一把特备的四楞新筷子，敲了敲。
江竹筠只是“哼”了一声。
特务将筷子放在江竹筠的几个指叉间，双手紧握筷子的两头，来回在她的手指上猛夹。
江竹筠咬紧牙关……
059 二处审讯室门口（夏，日，外）
男女特务们朝门缝里窥看。
室内传出徐远举的声音：“换右手，再夹！”
特务们在议论：
“这个女人真厉害……”
“不用说，她肯定是真正的共产党！”
060 二处审讯室（夏，日，内）
江竹筠已是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特务还在猛夹她的右手。
江竹筠痛苦地大叫。
徐远举：“停！”
特务停下手来。
徐远举喝问：“交不交？”
江竹筠缓了口气，缓慢而坚定地：“你们可以整断我的手，砍掉我的头，要什么组织，就是没有！”
徐远举狂吼：“再夹！”
特务使劲再夹。
江竹筠昏迷过去。
徐远举挥挥手。
特务拿来凉水，往江竹筠脸上泼。
江竹筠微微睁开眼睛。
徐远举：“怎么样？说还是不说？不说，再整你！”
江竹筠声音微弱地：“筷子不行，把刀子拿来吧……”
徐远举没听清楚：“什么？”
江竹筠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提高了嗓音：“筷子不行，把刀子拿来吧！”
徐远举淡淡一笑，换了一副腔调：“快把组织交出来吧，交出来就给你出路。老实告诉你，你的组织早已有人交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涂孝文就在我们这里，你要见见他吗？”
江竹筠：“涂孝文是个流氓，为他一条狗命，平白陷害好人，我不见这个下流东西！”
徐远举：“再不说，我可只好把你吊起来了。”
特务拿起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
江竹筠：“吊就吊！”
徐远举：“我这里更厉害的刑具多得很。你不说，接下去还要吃大苦头！”
江竹筠：“把你们的刑法统统用出来吧！要我的命，有一条，要组织，就是没有！”
她傲然地扬起脸庞……
原文刊载于“人到中年”
第 1 2 3 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