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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白公馆院内（秋，暮，外）
许晓轩的喊声响彻上空：“同志们！最后的时刻到了！”
整个楼都骚动起来，每间牢门口都拥满了人。
刘国鋕的声音：“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043 步云桥畔（秋，暮，外）
李英毅捂着胸口倒下。
黄显声怒斥：“为什么……要在背后开枪！”
杨进兴慌忙地向黄显声也放了一枪。
杨钦典拿着枪，却呆呆站着不动。
杨进兴对着黄显声又是一枪。
黄显声向前踉跄，扑倒在地。
杨进兴提着尚在冒烟的枪，冲上去踢了一脚黄显声的尸体，从血泊中提起他的胳膊，扯下了戴在黄显声手上的那只金表。
他把金表放到耳旁听着。
机械的响声越来越响，此刻听来，如同烈士的鲜血在滴落。
杨进兴的脸上，却是一脸贪婪的狂喜。
旁白：“杨进兴对黄显声的这块金表垂涎已久，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直到解放后杨进兴落入人民的法网时，这块金表依然戴在他的手上。”
血无声地流进了山涧的小溪。
溪水渐渐染红了。
天色更加暗了。
044 白公馆罗广斌等囚室（秋，暮，外）
整个院子一片吵嚷声。
刘国鋕朝外喊：“做好准备，迎接苦难吧！”
外面传来难友们的喊声：
“冲破黎明前的黑暗！”
“用血的洗礼迎接重庆解放！”
……
045 白公馆院内（秋，暮，外）
看守们惊惶地分赴楼上、楼下走廊，朝各室喊：
“坐下！都给我坐下！”
“不关你们的事！”
“喊什么喊什么！”
046 白公馆罗广斌等囚室（秋，暮，外）
手电筒的光柱从外面射进来，在墙面上乱晃。
看守的叫嚷愈加激怒了难友。
有人捶击门窗。
有人摔盆砸碗。
有人破口大骂。
丁地平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妈的！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有人带头唱起了歌：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047 白公馆院内（秋，暮，外）
歌声汇成了雄壮的合唱：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看守们嚷着：
“不许唱！不许唱！”
歌声却依然继续，比刚才还要响亮。
看守们的喊声被歌声彻底淹没。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048 白公馆看守长办公室（秋，夜，内）
歌声传来。
雷天元已带着些特务来到这里。
杨进兴：“雷课长，你说怎么办吧？”
雷天元：“这样吧，我指挥二处行动组，你指挥白公馆的人，轮番出动，每隔半个小时，你们一批，我们一批！提人时不要乱，统一进行，一副铐子铐两个，分批提出去。”
杨进兴点点头：“好！”
他把一份名单交给杨钦典：“就照这个名单，分批提人！”
049 白公馆院内（秋，夜，外）
王振华和黎洁霜同戴一副手铐，被特务押着出去。
叠字幕：王振华
叠字幕：黎洁霜
王振华一只手抱着王小华。
黎洁霜一只手抱着出生不久的王幼华。
白公馆一下子变得很静。
铁窗后面，闪动着一双双泪眼。
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
黎洁霜神态严峻，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泪痕。
人们含泪目送这苦难的一家远行。
050 白公馆后坡刑场（秋，夜）
王振华一家走来。
黎洁霜怀中，出生不久的王幼华尚在酣睡。
叠字幕：王幼华
特务们荷枪实弹。
王小华吓得“哇哇”直哭。
叠字幕：王小华
黎洁霜：“小华，别哭，别哭……”
王小华哭得更响：“妈妈！我怕，我怕！”
黎洁霜的脸颊上，有两行泪水悄然滚下。
特务推搡着他们：“快往前走！”
黎洁霜转身向杨进兴恳求：“朝我多开几枪，放过这两个孩子吧！”
杨进兴恶狠狠地：“不行！一起打，斩草除根！”
王振华大声呵斥妻子：“一起打就一起打，跟这群狗说什么！”
杨进兴血红着眼睛，一把夺过王幼华，掼到地上。
王幼华发出凄惨的哭喊。
一只大头靴朝孩子的肚腹狠狠踩去。
王振华怒吼：“畜生！禽兽！”
王小华也被一个特务夺走。
王小华挣扎着：“妈妈！爸爸！”
特务向两个孩子开枪。
孩子们的哭声突然哑了。
现场声突然消失。
（慢镜头）黎洁霜扑倒在丈夫怀里……
（慢镜头）王振华扶住妻子，怒视杨进兴……
（慢镜头）杨进兴对着王振华举起枪……
（慢镜头）王振华对黎洁霜说了句什么，黎洁霜挺起胸，两人一同将连铐在一起的手高高举起……（定格）
旁白：“这对狱中结合的夫妻，入狱前不仅不是共产党员，而且是同中国共产党对立的‘托派’组织的成员。是这座炼狱的磨难改变了他们。当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作出了自己在政治上的最后选择……”
王振华和黎洁霜齐声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枪声。
（慢镜头）王振华夫妇一同缓缓倒下……
倒在血泊中的一家四口。
旁白继续：“1982年，王振华和黎洁霜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051 许晓轩宣灏囚室（秋，夜，内）
杨进兴在门口等着：“许晓轩，快点！”
许晓轩将身上的棉衣脱下来，套在一位难友身上：“披上它吧，你们用得着。”
难友含泪望着他。
052 罗广斌等囚室门口（秋，夜，外）
许晓轩走到，停下。
罗广斌站在门内，含泪望着许晓轩：“老许！”
许晓轩郑重地：“小罗，你要是能够出去，一定要把我们的意见告诉组织。还请转告党，我许晓轩做到了党教导我的一切，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仍将这样。希望党组织经常整党、整风，清除非无产阶级意识和作风，保持党的纯洁！”
罗广斌连连点着头。
许晓轩大步向院坝中走去。
在沉重的脚步声中，一位难友轻轻地哼起了《把牢底坐穿》：
我们是天生的叛逆者，
我们要把这颠倒的乾坤扭转！
我们要把不合理的一切打翻！
……
053 渣滓洞院内（秋，夜，外）
许晓轩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地走向院外。
歌声继续：
今天，我们坐牢了，
坐牢又有什么稀罕。
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
我们愿，
愿把这牢底坐穿！
……
没有音乐，没有伴奏，歌声却是如此撼人心魄。
054 渣滓洞外院（秋，夜，外）
叠字幕：1949年11月27日晚8时许·渣滓洞
嗖嗖刮来的风。
淅淅沥沥的雨。
李磊裹着件大衣，把脖子缩在衣领里，匆匆走进院门。
055 渣滓洞楼上三室（秋，夜，内）
难友们已钻到地铺被筒里睡下，只留蒲小路一人在牢门口向外张望。
蒲小路回头：“李磊到办公室来了！”
叠字幕：蒲小路
蔡梦蔚坐起来：“他来了？这时候他来干什么？”
叠字幕：民盟成员蔡梦蔚
何敬平也坐起来：“不对头，这家伙平时向来迟到早退，今天这时候来，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叠字幕：中共党员何敬平
大家都纷纷从被筒里探出身，议论着：
“是不是又有人要解走？”
“恐怕是特务在商量怎么撤退吧？”
“难说，敌人死到临头了，他们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牢门口，蒲小路又报告：“又进来一个人，是外面那个警卫连的连长！”
何敬平：“快，赶紧把这个情况通知其他狱室，让大家都有个准备！”
056 渣滓洞外院（秋，夜，外）
特务看守们匆忙进出，如同魔影在频繁变幻。
一排办公室全亮着灯，格外耀眼。
057 渣滓洞所长办公室（秋，夜，内）
徐贵林指着一堆卷宗对看守们：“快，快把他们弄出去烧了！”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长徐贵林
看守们七手八脚地把那些卷宗夹抱出去。
李磊在打电话：“雷课长，是你吗？……我是李磊，对，渣滓洞李磊！……我说，今天的行动可是你主持啊，这都八点了，你的人怎么还没到？”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所所长李磊
058 白公馆看守长办公室（秋，夜，内）
雷天元对着话筒说：“你别急，你先把会开起来，我先派三个人到你那边去，最多二十分钟就到……对，他们到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先干起来，我把这边的处理完了就过去！……什么，怕来不及？我跟你说，别管那么多了，全用枪打，用枪比用绳子勒要快得多，我们这里也是用枪的！……”
一特务进来：“雷课长，又该我们上了！”
059 白公馆周从化周均时囚室（秋，夜，内）
一群特务已站在门边。
周从化凝视着墙上用竹筷刻写的那两行大字：
失败膏黄土
成功济苍生
叠字幕：中共党员、民革成员周从化
周从化转身问周均时：“均时兄，此时此刻，有何感慨？”
周均时一笑：“桃李已满天下，红旗插遍大地，没有遗憾了。”
叠字幕：民革成员周均时
周从化：“不想留下什么话？”
周均时：“只有最后一句话了，到地方我自然会喊出来。”
周从化：“可以先说来给我听听吗？”
周均时：“当然可以，我的话是——联合政府万岁！”
周从化笑着点点头，抚了抚满头白发，整整衣襟，从容地走了出去。
周均时也从容地走了出去。
060 白公馆黎又霖王白屿囚室门口（秋，夜，内）
杨钦典将王白屿和黎又霖的手连铐在一起。
王白屿面带笑容地：“痛快！痛快！”
叠字幕：民革成员王白屿
杨钦典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王白屿念诗：
斗室南冠作楚囚
纷然万念一身收
人经忧患殊轻死
事到杀头何用愁
一旁，黎又霖赞道：“好诗！好诗啊！”
叠字幕：民革成员黎又霖
王白屿：“你也来它一首！”
黎又霖侧头一想，脱口而出：
革命何须问死生
将身许国倍光荣
今朝我辈成仁去
顷刻黄泉又结盟
两人大笑，笑声震颤了牢房……
原文刊载于“人到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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