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磁器口街上(夏,日,外)
卢兆春、王医官等几个人慌慌张张地在街中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
016 嘉陵江边(夏,日,外)
船夫打着手势:“八千!”
韩子栋忙不迭地:“行啊行啊,只要你帮忙,钱不会少你的。”
船夫点点头:“好,上船!”
韩子栋一下子跳上船。
船晃了几晃。
船夫埋怨道:“急啥子嘛!”
小船离岸,缓缓向江中划去……
旁白:“在船中,韩子栋陡然想起,这一天恰好是罗世文、车耀先牺牲一周年的忌日。他暗暗默祷,祈望两位烈士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一路平安。”
017 江心小船上(夏,日,外)
韩子栋回过头,用深情的目光朝歌乐山的方向张望。
歌乐山。
韩子栋脸上充满感慨。
旁白:“韩子栋从磁器口出发,经涪陵、万县、宜昌、汉口、许昌,一路风尘,终于在河南滑县找到了人民解放军。自1934年在北平被捕,到这时回到党的怀抱,韩子栋在狱中整整度过了13年。”
018 嘉陵江边(夏,日,外)
远望江心,小船渐渐远去……
019 白公馆韩子栋囚室(夏,夜,内)
开门声响。
难友们都关切地朝门口看。
一名囚犯被推了进来。
文泽仔细一看,乐了。
垂头丧气进来的,正是卢兆春。
文泽:“哟,卢班长,怎么了,你怎么也落到这一步了?”
卢兆春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
文泽等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卢兆春仰头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定格)
旁白:“由于韩子栋的越狱,卢兆春由看守变为囚犯。直到38年之后,卢兆春才找到韩子栋——1985年5月,贵州省政协副主席韩子栋与重庆歌乐山烈士陵园临时工卢兆春在白公馆再度相会。”
画面渐隐。
020 一组资料镜头
毛泽东、朱德在军事地图前研究战略部署……
刘邓大军强渡黄河……
人民解放军将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旁白:“1947年7月至9月,人民解放军根据毛泽东的战略部署,开始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刘邓大军于6月30日强渡黄河,8月上旬越过陇海线,挺进大别山;陈谢、陈粟两路大军于8月下旬和9月上旬分别挺进豫西地区和鲁西南地区;西北、华北、东北的解放军部队也都相继转入攻势作战。人民解放军的大举进攻,标志着战争形势的根本改变。”
021 一间客厅(秋,夜,内)
几个人围坐成一圈。
旁白:“正是在这样一个形势下,重庆等地中共地下党组织根据中共中央上海局的指示,于1947年10月组建成立了中共川东临委。”
一个人在低声说着:“……解放战争已经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党中央在‘双十宣言’中提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叠字幕:中共川东临委书记兼上川东工委书记王璞
王璞:“上级指示我们,要以农村武装斗争为重点,建立根据地,开辟第二战场,破坏敌人的兵源、粮源供应。城市工作要为农村武装斗争服务,主要是向农村输送干部,运送武器弹药和医药器材,还有收集情报。”
彭咏梧问:“那,城市本身,比方工运、学运,这些工作呢?”
叠字幕:中共川东临委委员兼下川东工委副书记彭咏梧
王璞:“还是要搞,像反饥饿、反内战这样的群众运动,当然要搞,但那不是重点,重点一定要转向农村武装斗争,集聚力量准备迎接解放。”
镜头从与会者脸上逐一摇过,先后叠字幕:
中共川东临委副书记兼下川东工委书记涂孝文
中共川东临委委员兼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
中共川东临委委员兼秘书长肖泽宽
王璞:“临委的分工大家都清楚了吧?今后,我、涂孝文同志、彭咏梧同志的工作重心要转到上、下川东两个工委上,多数时间恐怕都要在农村了。重庆市的工作主要由刘国定同志负责。肖泽宽同志是秘书长,也长驻重庆,主要负责重庆市委和两个工委之间的联络和协调。”
涂孝文问彭咏梧:“哎,老彭,江竹筠同志呢?你现在已经是下川东这边的人了,把她也带过来吧!”
刘国定笑道:“哎呀老涂,你这不是挖我的墙角吗?”
彭咏梧也笑着说:“这得由组织决定,我没什么意见。”
涂孝文:“老刘,你说,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刘国定:“老实说,现在《挺进报》的联络、发行这些工作,主要都压在江姐的身上,要调她走,是可惜。工作嘛,多少会有些影响。可是,农村工作是重点嘛,只好服从大局了。再说,我也不能做缺德事啊!彭咏梧跟江竹筠这对革命夫妻,哪里是拆得开的?”
大家都笑了。
彭咏梧对刘国定:“要是我和竹筠都走,《挺进报》的事必须赶快安排个人,接上去。”
刘国定:“这我已经想好了,准备让李维嘉同志接这件事。”
彭咏梧点点头:“那好,我和竹筠尽快向他办移交。”
王璞:“说到《挺进报》,我看,它的工作也要有所转变。过去,《挺进报》主要是给我们自己的同志和接近我们的群众看。以后要改一下,也要对敌人进行攻心宣传。”
肖泽宽:“你的意思,是要把《挺进报》办成一张能给敌人看的报纸?”
王璞:“对,要想办法把它寄到敌人的党政军特机关去,分化瓦解敌人,动摇他们的军心。”
刘国定:“这……合适吗?”
王璞:“你担心了?也是,这样可能会带来一些风险。不过,无论从眼下的形势还是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来考虑,我们都必须这样做。”
彭咏梧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于没说。
旁白:“彭咏梧想说些什么,我们无从知道,但看得出来,他对王璞的这项决定确实有些担心。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实说明,他的担心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022 咖啡馆里(秋,夜,内)
江竹筠和吴子见坐在位于角落的一张桌子旁,低声交谈。
江竹筠:“把这篇稿子送去以后,你就切断跟《挺进报》特支的联系。”
叠字幕:中共重庆地下市委联络员江竹筠
吴子见点点头。
叠字幕:中共地下党员吴子见
江竹筠:“《挺进报》那边还有什么遗留的事情吗?”
吴子见:“别的没什么,只有一件事,前几天,陈然又提出来,希望跟党内的负责同志见个面,谈谈他的个人情况。”
江竹筠:“你这次去,告诉陈然,关于他恢复组织关系的事,市委已经研究过了。考虑到过去的情况一时很难调查,还是要先办重新入党的手续。至于党龄,等以后查明情况,再补上也不迟。”
吴子见:“好。”
江竹筠:“完成这件事以后,你抓紧做些准备,把自己在重庆各方面的事情都处理好,准备转去下川东。”
吴子见想起什么,关心地:“江姐,你跟我们一起去下川东,云儿怎么办?”
江竹筠淡淡一笑:“云儿还太小,到下川东去开展武装斗争,环境特殊,带他在身边工作不方便。我已经想好了,把云儿托给一个亲戚,请他帮着带一下。”
023 江竹筠家(秋,日,内)
谭竹安将云儿抱在膝上,逗弄着:“云儿,叫表舅,叫啊!”
叠字幕:江竹筠表弟谭竹安
一岁半的云儿口中含糊不清地:“表舅……”
叠字幕:彭咏梧江竹筠之子彭云
江竹筠过来,对谭竹安:“来,给我吧。”
谭竹安把云儿交给江竹筠,问:“竹姐,都收捡好了?”
江竹筠:“嗯,差不多了。”
谭竹安:“云儿的事,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晓得,我连老婆都还没讨,哪里会带娃儿?我想把乡下的幺姐接得来,让她来帮着照管云儿。”
江竹筠:“好,这样好,总归是劳烦你跟幺姐了!”
谭竹安:“不过,幺姐一下子未必来得了,就怕你们走得急……”
江竹筠想了想:“没关系,我先找个朋友带带,等幺姐来了,你再把云儿接去就是了。”
谭竹安连连点头:“要得,要得!”
024 照相馆(秋,日,内)
彭咏梧、江竹筠抱着云儿,坐在那里准备照相。
摄影师把头蒙在罩布里,说着:“小弟弟的帽子稍稍地歪一点,这样精神些。”
江竹筠伸手动了动云儿头上带着的大檐帽,看看云儿那副调皮可爱的样子,不由笑了。
摄影师的声音:“好,就这样笑……坐端正了,对,先生的头再往里头偏一点,好,好,莫动……”
“卡嚓”一声,画面定格。
定格的画面化为一张许多观众都已十分熟悉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三个人不是由演员扮演的,而是彭咏梧、江竹筠和云儿本人。
025 江轮上(秋,日,外)
汽笛声。
船尾在江面上犁出雪白的浪花。
几只江鸥追逐着浪花,上下翻飞。
江竹筠和彭咏梧靠在船舷栏杆上,默默凝望着江上的景色。
江风不停地掀动着他们的头发。
吴子见过来,对江竹筠:“表姐,外头风大,你还是回舱休息吧。”
江竹筠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外头好,外头敞亮。”
眼前,江流浩荡。
天边,水天一色。
几个人看着,眉宇间都透射出一股豪情。
彭咏梧感慨地:“当年,杜甫凭吊诸葛武侯,有两句流传千古的名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次我们到下川东,不要留得后人来替我们惋惜就好了……”
江竹筠心中一动,忙打断彭咏梧的话:“四哥,看你,说些啥子嘛!”
彭咏梧自知失言,微微一笑,不响了。
吴子见忙把话岔开:“表哥表姐你们看,就是那些山吧?”
大家都顺着吴子见手指的方向朝远处眺望。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隐没在云雾之中……
旁白:“在一种火热的斗争气氛中,我们的主人公们满怀着对战斗的期待和对胜利的遐想,走入了1948年。”
026 陈然家(冬,日,内)
叠字幕:重庆南岸野猫溪·陈然家
陈母拉开门,见门口站着李维嘉。
陈母:“哟,黎先生,是你呀!”
叠字幕:陈然母亲
李维嘉:“陈然在家吧?”
叠字幕:中共重庆地下市委委员李维嘉(化名“老黎”)
陈母:“在,他们好几个人都在里头呢!”
027 陈然卧室(冬,夜,内)
陈然和刘熔铸、蒋一苇见李维嘉来,都站起身。
李维嘉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叠纸,交给刘熔铸:“今天,交给你们一个光荣的任务。这是毛主席在陕北的一次会议上作的报告,题目是《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刘熔铸接过文件。
陈然迫不及待地从刘熔铸手中把文件拿过来:“我先看看!”
叠字幕:中共重庆《挺进报》特支成员陈然
刘熔铸对李维嘉:“好,我们这就把它刊登出来。”
叠字幕:中共重庆《挺进报》特支书记刘熔铸
李维嘉:“不,不光是要在《挺进报》上发表。中央有通知,要把这个报告作为一个纲领性文件,深入进行教育。所以,临委决定专门印一批小册子,提供给党内同志学习。”
蒋一苇复述着几个字,像是在惦量其中的份量:“纲领性文件……”
叠字幕:中共重庆《挺进报》特支成员蒋一苇
李维嘉:“对!中央指出,这是整个打倒蒋介石反动统治集团、建立新民主主义的时期内,在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带纲领性的文件。”
刘熔铸:“小册子需要印多少?什么时候要?”
李维嘉:“至少印两千份,越快越好!”
刘熔铸:“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好这个任务!”
这时,一直在一旁翻看文件的陈然激动地喊了起来:“啊!太好了!这一段说得太好了!”
蒋一苇:“怎么说的?念念,快念念!”
陈然念道:“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在中国这一块土地上扭转了美国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匪帮的反革命车轮,使之走向覆灭的道路,推进了自己的革命车轮,使之走向胜利的道路。这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这是蒋介石的二十年反革命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这是一百多年以来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
大家听着,神情都变得十分激动。
陈然像是不知如何抒发自己的感情,捏紧了拳头在自己腿上捶打着:“转折点!转折点终于来到了!”
大家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028 白象街刘国鋕卧室(冬,日,内)
叠字幕:重庆白象街·刘国鋕住处
一本油印的《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小册子。
刘国鋕把小册子交给面前的一位女青年,叮嘱道:“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要让敌人发现了。”
叠字幕:中共重庆沙磁学运特支书记刘国鋕
女青年:“你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头一回了。”
叠字幕:重庆大学医学院学生曾紫霞
刘国鋕:“哦,还有,英国人在香港强迫居民搬迁修飞机场那件事,在你们学校反应也很强烈吧?”
另一女青年:“那当然,同学们都气愤得很,英帝国主义也太欺负人了!”
叠字幕:重庆大学医学院学生况淑华
曾紫霞:“是啊,不少同学已经准备上街游行了。”
刘国鋕:“这事一定要引导好,组织好。知道吗?反动派自己屈膝媚外,但也想借这件事搞名堂。现在已经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口号:‘一切帝国主义、一切外国退出中国’。你们琢磨琢磨,这是什么意思?”
曾紫霞:“这还不明白?这是想把我们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引到反苏、反共的方向去。”
刘国鋕:“所以,这次游行以前,要在同学们中间组织讨论,引导大家坚持反帝爱国这样一个主旨。”
曾紫霞点头:“对,要是思想不统一,弄不好就会有人中了敌人的奸计,把方向搞偏。”
刘国鋕:“还有,游行示威也不要各搞各的,大家不要急,这事由我们统一组织,到时候,以你们重大学生为主体,搞一次全市性的游行示威。”
曾紫霞:“好!”
刘国鋕摸出一只怀表,看了看。
曾紫霞和况淑华交换一下眼神,都笑了。
刘国鋕抬头看看她俩:“你们笑什么?”
曾紫霞抿着嘴:“没什么……”
刘国鋕:“我知道,你们是笑我这副样子,像个布尔乔亚,公子哥儿,是吧?”
曾紫霞笑道:“你本来就是个公子哥嘛!”
刘国鋕:“有时候,资产阶级的外表、打扮也是必要的……”
况淑华抢过话头:“知道知道,你下句话肯定会说:重要的在于有无产阶级思想。”
刘国鋕也笑了:“好了,你们厉害,说不过你们。不过,中午到了,还是吃饭要紧。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先把‘反饥饿’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再来反你们的‘内战’。”
曾紫霞:“不,我们回学校去。”
刘国鋕:“都这时候了,到沙坪坝二十多里,回去还有你们的饭吃?”
曾紫霞还有些犹豫:“这……”
刘国鋕催促道:“走吧走吧!”
况淑华:“要不,小曾留在这里,我先回去……”
曾紫霞忙拉住况淑华:“那不行,要留一起留。”
况淑华取笑地:“你们就不怕我碍你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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