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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渣滓洞放风坝（春，日，外）
又是放风的时候。
刚出来放风的牛筱吾看见了正要收风回牢的任达哉，故意向他靠近。
叠字幕：中共党员 牛筱吾
任达哉转身，欲避开。
叠字幕：叛徒任达哉
牛筱吾紧跟着任达哉，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轻声而严厉地：“为什么要出卖老许？他都避开了，你为啥还要追上去？”
任达哉低着头，没有回答，一直往前走。
牛筱吾跟着他：“为什么？”
任达哉低着声：“受刑不过，没办法。”
牛筱吾的眼睛像要喷出火焰。
002 渣滓洞楼上六室（春，日，内）
皮晓云躺在地铺上，面色憔悴，眼神呆滞。
牛晓吾将一块湿毛巾敷在皮晓云额上。
泪水，不断线地从皮晓云的眼角滚落……
叠字幕：中共党员皮晓云
003 渣滓洞放风坝（春，日，外）
任达哉刚才的画面又出现在屏幕上，他放风时低头踱步的镜头几经定格。
旁白：“任达哉叛变后，为了求得解脱，搬出曾经有过的军统经历，一再分辩说自己是在为特务组织搞潜伏。没想到，特务们个个都要争功，谁愿让他把功劳抢了去？结果，他一直被关押在渣滓洞，直到最后也没能逃脱屠杀的子弹。他与烈士们死于同一天，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死呢？我们只能说，轻如鸿毛罢了！”
004 二处院内（春，夜，外）
亮着灯火的二处大楼。
镜头缓缓推向一扇窗子。
旁白继续着：“在山城重庆这场黎明前的搏斗中，骨头软了的也绝不止任达哉一个。在毒刑的威胁下，李忠良也叛变了。他交出了所在地下党组织及30余名中共地下党员的名单，其中，包括他过去参加学生运动时的上级刘国鋕……”
005 徐远举办公室（春，夜，内）
李忠良的自白书就放在徐远举的案头。
徐远举靠在椅背，洋洋得意中显出了几分疲惫。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处长徐远举
季缕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情报组组长季缕
徐远举点点李忠良的自白书问：“你说，李忠良交待的这个刘国鋕，会不会是条大鱼？”
季缕：“这个人，我看不简单。”
徐远举：“何以见得？”
季缕：“据李忠良招供，刘国鋕是万顺行刘家的七少爷。谁都知道，万顺行是泸州首屈一指的大商号，可以说得上是泸州首富……”
徐远举笑着：“这又能说明什么，不就是个公子哥吗？”
季缕：“可他绝不是一般的公子哥，背景，特别是政治背景复杂得很。经济部刘航琛刘部长家的老太爷就跟刘国鋕的爹联过宗，所以刘国鋕可以说是刘部长的同辈兄弟；刘国鋕的哥哥刘国錤是省建设厅何北衡何厅长的女婿，刘国鋕又成了何厅长的姻亲，而且现在就住在何厅长的公馆里。”
徐远举微微点着头。
季缕：“以我的经验，这样人家出身的，要么不参加共产党，如果参加了，在里头就绝不会是个小人物。”
徐远举赞许地：“嗯，讲得有点道理。”
季缕：“处座，你看，是不是马上出动，把刘国鋕抓来？”
徐远举摇了摇头：“抓是要抓的，但是莽撞不得。你应该知道何北衡是什么人物，他是政学系的，跟我们肖参谋长一样，都是张群的人。侯门深似海呀！你还记得那年到孙科公馆抓人的事吗？官司都打到蒋总裁那里了。结果怎么样，人没抓到不说，反而惹来了一堆麻烦。”
季缕：“我知道，那一回，弄得戴老板面子上都不大好看。”
徐远举：“这就就叫投鼠忌器。不光何公馆是一忌，何公馆旁边的学校也是一忌。万一去的人多了，让学生发现，弄不好会引起风潮的。”
季缕连连点头：“对对，还是处座想得周到。”
徐远举想了想：“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少带几个人去，先想个法子把他骗出何公馆来。等他出了何公馆，再下手。”
季缕：“是！”
006 何公馆门前（春，晨，外）
叠字幕：1948年4月10日清晨·何北衡公馆
大雾弥漫。
刺眼的车灯灯柱耀入画面。
我们看清楚了，那是一辆静静驶来的吉普车。
跳下来几名特务，最后下车的是化装了的季缕，他头戴呢帽，身着一件黑色大衣。
季缕打着手势布置着，与特务耳语。
特务们分开行动。
季缕独自一人走向何公馆。
007 何公馆客厅（春，晨，内）
刘国鋕正与地下党员洪宝书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轻声谈论工作。
叠字幕：中共重庆沙磁学运特支书记刘国鋕
刘国鋕：“这段日子风声很紧，昨天又有一些同志被捕，组织上决定让我立即转移。我走了以后，有人会来跟你联系的。暗号记住了吗？”
洪宝书点头：“记住了。”
叠字幕：中共地下党员洪宝书
刘国鋕：“组织同你联系上以后，把你们学校老牟同志的关系也交给组织。”
洪宝书：“我明白。”
刘国鋕：“这就好。以后，大家都要小心。”
洪宝书点头：“你自己要小心啊！”
刘国鋕开玩笑道：“那当然。不过，说句玩笑话，这个时候，要是真能去坐几个月牢，休息一下，好好读几本书，倒是很安逸的事情哟！”
洪宝书：“可别瞎说！”
外面有人喊：“七少爷，有人会！”
刘国鋕站起来：“我去看看。”
008 何公馆院子（春，晨，外）
刘国鋕走出客厅正门，下了台阶。
季缕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
刘国鋕沉着自然地：“七少爷不在！”
说毕，他立即转身缓步进入客厅。
009 何公馆客厅（春，晨，内）
刘国鋕急步走近洪宝书，轻声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找机会赶快离开！”
洪宝书：“那你……？”
刘国鋕：“记住，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这时，季缕已闯进客厅。
刘国鋕背向洪宝书，故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厅侧门。
季缕尾随而来，正欲走近侧门，却被一管家模样的人拦住：“对不起先生，要会客，请在客厅等候！”
季缕：“我有要紧事。”
管家：“再要紧的事也不行。请你先等一下，等我通报……”
季缕：“我真的是有要紧的事，误了事，只怕你我都担当不起。”
管家不悦地：“你先搞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何厅长的公馆！”
两人争执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客厅暗角里的洪宝书。
010 刘国鋕卧室（春，晨，内）
一堆灰烬。
刘国鋕正在烧几份绝密文件。
楼下传来季缕和管家争执声：
季缕：“实话告诉你，我是来捉共产党的，要是让他跑了，你哥子脱不了干系……”
011 何公馆客厅（春，晨，内）
管家和季缕还在争执。
管家：“你发昏了是不是，捉共产党捉到厅长屋里来了！”
季缕：“跟你讲，要是跑了共产党，我饶不了你！”
洪宝书悄悄溜出门去。
管家：“你说什么？你说哪个是共产党？你敢说我们何厅长是共产党？啊？”
来不及销毁的部分材料，被他迅速藏进事先安排好的壁橱角落。
楼下特务与管家的争执声越来越响。
刘国鋕沉吟片刻，从容地打开了门。
012 何北衡太太卧室门外（春，晨，内）
刘国鋕敲门：“姻伯母，外头有人要抓我！”
何太太的声音传出来：“不要怕，有我呢！”
刘国鋕：“他们说是来抓共产党的，肯定是搞错了。”
何太太的声音：“难怪下面吵吵闹闹的，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好吧，国鋕，莫急，我这就起来。真是的，搞啥子名堂，捉人捉到我屋里来了……”
刘国鋕：“你还是打电话问一下肖毅肃他们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太太睡眼惺松开了门，边披睡衣边说：“哪里有啥子共产党嘛，我打电话就是了。”
叠字幕：四川省建设厅厅长何北衡夫人
013 何公馆客厅（春，晨，内）
刘国鋕随着何太太下楼。
何太太端着架子：“哪个在这里吵哇，啊？”
季缕不得不作出谦卑的样子：“何太太，打扰了，我是绥署二处的，奉上峰的命令，来逮捕共党分子刘国鋕。”
何太太：“共产党？笑话！刘国鋕是我们家的亲戚，他哪里会是啥子共产党嘛？”
季缕：“真的，我们有确凿的证据，刘国鋕真的是共产党！”
何太太挥挥手：“这样吧，你先坐一会儿，李管家，上茶，再请这几位先生用些点心。我打个电话，问一问你们绥署的肖参谋长。”
季缕：“何太太，我们可是公务在身，耽搁不得啊，还是让刘国鋕跟我们去走一趟吧，要真是误会，保证马上把他送回来！”
何太太拉拉刘国鋕的胳膊：“他不就在这里吗，放心，跑不了！”
刘国鋕一脸委屈误会的神态。
何太太摇电话，没拨通，嘴里咕囔着：“大清早的，真是！”
季缕讨好地上前帮她拨，何太太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趁着季缕过来拨电话，刘国鋕很自然的后撤一步，离开了人们视线的中心。
季缕总算把电话拨通了，递给何太太。
何太太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肖太太啊，昨晚的手气好不好？……哦，胡了八把……什么，清一色一条龙还杠上开花？哈，恭喜恭喜！……”
季缕一脸焦急，低头看表。
刘国鋕开始慢慢朝一边走动。
何太太对着话筒：“参谋长呢……唉，有人在我这儿要抓什么共产党啊！……怎么？他还没起床？……唉呀，这咋个办，二处的人就坐在我跟前……那好，我等一下再来电话……”
何太太挂上话筒。
季缕越发急起来：“何太太，你听我说……”
何太太：“莫急，再等一下，啊？总要等人家肖肃毅起床嘛！是不是，我不是说了吗，人就在这里，跑不了……”
有特务嚷：“哎，刘国鋕呢，刘国鋕怎么不见了！”
何太太一愣，回头一看，果然不见了刘国鋕的踪影。
014 何公馆屋后（春，晨，外）
这是一个斜坡，一直延伸到嘉陵江边。
刘国鋕正从斜坡上滚下来。
015 何公馆客厅（春，晨，内）
季缕慌了，对特务们一招手：“快，上楼去找！”
何太太叉腰挡住特务们的去路：“站住！我看你们哪个敢！”
特务们被震住了，只得停住脚。
季缕：“何太太，再不让我们上去，共产党就跑掉了！”
何太太：“哪个是共产党，啊？见鬼，七少爷哪里会是共产党呢？他要是共产党，我也是，你把我抓去好了！最好把何厅长也从成都抓回来，我们一起去坐你们的班房……”
季缕哭笑不得，一脸的无奈。
016 徐远举办公室（春，日，内）
季缕毕恭毕敬地站在徐远举面前。
徐远举拍着桌子训斥季缕。
季缕一副委屈的样子，比比划划地说着。
徐远举皱起眉头。
季缕还在说着，神情越发夸张。
徐远举在打电话……
旁白：“季缕火速返回二处向徐远举报告。徐远举感到事情有些棘手，马上拿起电话，向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和参谋长肖肃毅报告。”
017 何北衡公馆外（春，日，外）
公馆外围，布满了军警和特务。
旁白：“听到徐远举的报告，朱绍良大发雷霆，扬言要向蒋介石和张群检举何北衡包庇纵放共党分子；肖肃毅则亲自下令包围搜查何公馆。徐远举立即亲自带领大批军警和特务，将何北衡公馆团团包围。”
018 何公馆客厅（春，日，内）
许多特务在楼上楼下窜来窜去，仔细搜索。
徐远举阴沉着脸，坐阵客厅指挥。
何太太哭丧着脸坐在沙发上，全没了早上的镇定和威风。
旁白：“到这时候，何太太才真的害怕起来，生怕牵连到自己乃至远在成都的何厅长。”
胡其芬被几个特务押到了徐远举的面前。
季缕：“处座，这个女人刚刚进来，说是公馆的家庭教师。”
徐远举打量着胡其芬。
胡其芬的神色很沉静。
叠字幕：中共重庆地下市委妇委委员胡其芬
徐远举：“你是这里的家庭教师？”
胡其芬：“是的。”
徐远举：“教什么课？”
胡其芬：“英文。”
徐远举转问何太太：“何太太，她说的是实话？”
何太太变得诚惶诚恐地：“是，是的。不过，她是七少爷介绍来的，跟七少爷关系好得很，两个人总是躲在七少爷的屋里，一关就是半天，不晓得搞啥子名堂。”
徐远举“哦”了一声，又打量起胡其芬来。
戴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胡其芬还是十分沉静。
徐远举问：“叫什么名字？”
胡其芬：“胡其芬。”
徐远举：“你跟刘国鋕到底是什么关系？”
胡其芬显然已有准备，没有丝毫慌乱：“什么关系，刚才何太太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徐远举：“好，痛快！说吧，在党内担任什么职务？”
胡其芬：“党？我什么党也没入过，哪有什么职务？”
徐远举：“你……你不是承认你和刘国鋕的关系了吗？”
胡其芬：“是的，我承认有那种关系，可那跟加入什么党不相干啊。”
徐远举真的有点糊涂了：“你……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胡其芬带着些羞涩的样子：“青年男女之间，就那么一种关系嘛……真是的，非要别人说……”
徐远举哭笑不得：“得了得了，先把她带走！”
019 郊外的一处工地（春，日，外）
曾紫霞匆匆奔向一间工房样式的独立小屋。
叠字幕：中共地下党员曾紫霞
020 工房样式的小屋里（春，日，内）
有人轻轻敲敲门。
刘国鋕：“谁？”
曾紫霞的声音：“国鋕，是我。”
刘国鋕开了门，四处望望，赶紧把门关上。
曾紫霞顾不上喘口气，急急地问：“国鋕，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刘国鋕：“来不及多讲了。紫霞，你立即通知有关的同志不要再来找我。然后，想办法与张德明同志取得联系，向他汇报我的情况。”
曾紫霞：“张德明？”
刘国鋕：“对，你见过他。你入党宣誓的时候，就是他监誓的嘛。”
曾紫霞点点头：“那么你呢？”
刘国鋕：“我先到荣昌去，暂时住我大姐夫家，在那里等候组织的指示。地址是大东街159号。记住了吗？”
曾紫霞：“记住了。”
刘国鋕：“你复述一遍。”
曾紫霞复述：“你在荣昌等候组织的指示，地址是大东街159号。”
刘国鋕：“一定要把这个地址告诉张德明同志，让他派人按那个地址来找我。如果他要问我自己有什么意见，你就说，要是我已经不适于留在重庆了，能不能把我的组织关系转到昆明或成都，因为昆明我比较熟悉，有条件开展工作，成都也可以……”
曾紫霞连连点头。
刘国鋕从衣袋里摸出一条鲜红的围巾：“这条围巾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带在身边好几天了，一直没碰到你。虽说已经开春了，天还冷，戴上，小心得病。”
刘国鋕把围巾为曾紫霞戴上。
曾紫霞手抚围巾，眼睛里涩涩的，但还是强装出笑颜来。第 1 2 3 页 |
